【江南小说】酒吧里堕落的天使

（一）

DISCO酒吧里摇滚的音乐混杂着浓烈的烟草味道。阴暗拥挤中，我在角落问老板要了个玻璃杯和一瓶红色的酒。老板说，这是他们最新调制的烈性酒，名字叫FLASE。不太懂。但很喜欢喝，在这个寂寞的夜，已经没有比酒更好的东西了。

苦涩的酒精在我的身体里燃烧起一片灼热的火焰，像把我的疼痛和快乐一并吞噬。我低下头示意的去拍胸口，刹那，痛苦得发不出声音。是酒精起到了作用，还是此刻想哭泣。有一种液体，湿湿的从我脸上滑过。

译离开后，这是我第一次独自来这间酒吧，虽然极其不适应，但在空寂的城市里，除了不停地在熟悉的环境下游走，我无路可去，我迷失在这样的夜里，麻木地喝着，周围喧嚣的嘈杂，浑浊的空气，行行色色不同层次的人，狂舞，放纵。亦或开心，亦或不开心。他们都选择了随意。我坐立在吧台，有点格格不入，只是想听听音乐，喝上一杯，然后在沉醉的时候离开。

烟雾弥漫的周围，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，看上去很成熟，他问我为什么独自一人在喝酒。我没搭理他。继续喝我的酒，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他并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离开，只是不再说话用力吸了一口烟。我看着他，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有着和我一样的心情。他看到我在注视，要我陪他一起喝，心里琢磨反正过了今晚谁也不再记得谁，他教我玩牌，玩筛子，陪我一起唱歌。我们恣意的放纵，试图把心里不愉快的事通通在这个时候抛开。

我们都没有醉得太深，他似笑非笑的告诉我，他是个失败的人，失败的事业，失败的爱情，他说在短短的时间内，他的公司，他的感情，什么都没有了。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故事，但第一次，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在我面前把自己的心伤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。那一刻我似乎觉得自己的伤痛不及身边这个男人。

离开了酒吧，他给我留了一个他的手机号，说想聊天找人喝酒的时候记得打电话给他。

随手把它放在包里，心里觉得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，擦肩而过的人这么多，而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在那间酒吧陪我度过寂寞夜晚的男人罢了。

（二）

清晨起来，头有点疼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喝得太多了，浓睡也不消残酒。在耀眼的陽光下，我的眼睛被刺得好痛，那七彩的颜色不停閃現的畫面在我脑子里浮现。生活又开始了。

上班，下班，回家，一层不变的生活。

分手后，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，生活没有了激情，像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，也不知在那个时候自已真正想要得到的是什么。

无数陌生的人从我身边走过，我快步地在冰冷的城市街头自由的行走，只为离过去远一点，冷漠，虚伪，交际，在忙碌着工作和生活后只希望能够得到一份舒适的感受。但不管如何找各种方式使自己放松还是会在这条城市的大街，在霓虹闪烁的灯光下，在黑暗中像幽灵一样出来活动。或许只为在找寻彼此可以靠近的孤独的身影。

夜色很美，美得让人想去触摸。本不打算再去喝酒的，可是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那个有许多回忆的酒吧里，告诉自己只是为了看看里面狂舞的人，更或许是习惯和依赖上了那个叫酒的东西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他轻轻地碰了我的杯子。又是他，那个我们曾经为过去干过杯的男人。

“为什么每一次来这间酒吧都会见到你？”

“因为我们都寂寞。”

“是吗？”

“可是你看起来并不寂寞呀。有朋友，有酒。”

“如果寂寞可以直视的话，我想这个酒吧里的人就不会有这么多空虚的叹言了。”

他笑谈风声，对生活抱着乐观的态度。还带着我认识了酒吧里他的朋友。他们都是一些商场上的挣扎者。虽然和他们搭不上几句话，可是却看到了每个人脸上的沧桑。他说酒吧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，大家只有在一起，只要开心就好。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。

看到他神韵的眼神在黑暗中一闪而过，突然觉得对身边这个成熟的男人有种想要靠近的****。却又有一点难以接近，闪烁的灯已让我失去了重心。他的朋友不停地在叫我喝酒，他也不停在帮我喝。

他喝了很多。在洗手间剧烈的呕吐，跌跌撞撞地送走他的朋友坐在我面前告诉我他没事，只是常在发生的事，当时的他不知道是醉了，还是刻意地去掩盖无奈。

好几夜我们就这样喝呀，醉呀！厌了，就换个环境，到咖啡厅。烦了，就换种方式，到网吧里泡网。那时的我们已经开始依赖上了对方，在茫然中滋生着一种模糊的东西。

一个有风的夜晚，他送我回家，转到一个黑暗的墙角时，突然把我拥抱住，低声在问我：可不可以做他的女朋友？推开他的拥抱，我拒绝了。告诉他我们需要时间。

后来，我们还是交往了，依然在那间酒吧，只是不再孤单。

（三）

那天早晨，当我醒来还没起床的时候，他就霸道的停格在脑海里，凝视着我一头乱发。我不敢直视他，有种莫名其妙的力量让我把他赶走。他抱着棉被发呆，当我回过神的时候，忽然发现拥抱的不只是被子，还有他。他亲亲的吻了我，然后他就起身离开了。事情严重了，我告诉自己我的另一种生活又要开始，几星期来在脑海中模糊着脸孔的他，一夜之间清晰起来，才发现我们已经恋爱有几个月了。

从那天起，在街角的某个角落，在咖啡厅的某个座位上，在洒吧里旋舞的人群里，有了我和他。

我们同居了。没有对生活有太多预算和期待。他说他会好好照顾我的，还会给我全部的好。他又有了自己的事业，很少再带我去相识的酒吧里，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接送我上下班。我想男人是应该有自己的事业的。所以很少去烦他，打扰他。只是在早晨为他做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，在夜里给他想要的温存。

我开始把自已当成他的准太太，会在夜来临的时候等待他的归来，会为他学会每一样新鲜的菜式。可是日子久了，我发现自己什么也不能做，只是一味地在家里等待他的归来，我的工作，我的朋友，我的自由，好像已经在无形中消失掉了，而他却是我生活的全部。

外面下着好大的雨，粗重的雨点撞击着玻璃窗。他还没有回来。在阳台上，看来回晃动的雨伞，除了寂静的夜色和滂沱的雨声。我看不到他，呆滞。却发出自己寂寞的呼吸。拨通他的手机，希望在这个时候他能来到我身边。电话那头没有他的声音。只是“嘟嘟——”。十分钟后，我再打过去，已经无法拨通了。

我不想猜疑他，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他。也固执地相信他会对我好，但他在哪里呢？我感觉自己的思绪已经不由自主的地控制了。任由泪水放纵的在我脸上飞舞。

门响了，我知道他回来了，假装的睡去。他轻轻的吻了我，然后用手擦试我未干的眼泪。

他说，你没睡着对吗？

是的，我没有睡着，在看不到他的时候我怎能睡去。他没有说什么。我也没有说什么。拥我入怀，粗暴地亲吻了我。我的眼泪再次落下，温暖地渗入嘴唇。没有声音随他在我身上放纵。痴缠的瞬间，看见自己的灵魂，冷漠而疏离。只有观望，却发现眼睛里有了丝许的不安。我问他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，他说在开会，所以没接。

我不再问了，但他的不安让我感到是一种欺骗和惶恐。

他很长一段时间也不曾来过我们一起居住过的小屋，他说工作得很忙。

忙？忙得连打个电话给我的时间也没有吗？

人家说再忙的人都有时间。只有死去的人才会没有时间。

有些事情该发生还是会发生的，只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。

去DISCO酒吧里喝酒。混乱的节奏和烟草的气息刺激着神经。久违的感觉让我像狂舞的人一样需要喧泄。

在黑暗的瞬间有一闪而过熟悉的背影，我希望那不是他，但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。那一刻我的眼中已看不到任何东西，好像此刻就要窒息，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，却在再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濒临崩溃。控制不住的叫出他的名字，却发现在身边还有一个紧依他的女子。

天昏地暗，世界好像一片漆黑，仿佛视觉突然出现盲点，眼睛里只有欲泪。我发疯似的向前打了他一耳光，狂奔逃离了酒吧。

他追着我，我已不想再听他的解释。他使劲地把我抱住，告诉我他爱我。

在黑暗的楼道上他沉默而激烈的亲吻。所有的温柔甜蜜已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，而我也不会笨到轻易去触碰伤口。不会这样盲目的去相信男人的爱。那个酒吧里相遇的他让我的爱情面目全非。或者这并不是爱情。只是彼此堕落的借口。

这个在我面前说爱我的男人，在拥抱过后还会对多少个女孩子这样说爱，而爱对我们来说是什么？玩弄，欺骗。

我放手离开了那份感情，这并不是理想中的爱情。我根本玩不起这种感情的游戏。

长时间的压抑使我无法摆脱他给我带来的伤痛，也好几次的打电话来要和我和好。我不想，也不愿这样的再去相信再一次爱情。

（四）

我重回我的单身生活，还有那个经常去的酒吧，和往常一样在喝酒，跳舞。却不再因为里面的任何一个人而心动。但渐渐发现自己的内心有一些绝望阴暗的东西，是光无法照亮的。在这个夜里，城市的冰冷，酒吧里颓废的部落，我在随音乐舞动。灵魂已经在很远的地方，失去了找它的线索，无路可走，在城市间穿梭，嗅浓浓的都市味道。

沉醉。离开酒吧。

荒凉大街，苍茫的夜色，我再次哭泣。-